一直活躍於舞蹈界的兩位當代舞藝術家曾詠暉和盤彥燊,以往多在排練或演出場地碰面,去年不約而同報讀演藝學院舞蹈藝術碩士課程。台上搭檔忽爾成為同學,縱使二人個性迥異,藝術風格不一,卻成為課堂上的好夥伴,透過不斷學習、討論與反思,共同探索,各自努力,朝着未來創作目標邁進。
習慣透過作品向人生提問的曾詠暉,在台下顯得訥言,但舞者並不會被語言所侷限。曾詠暉六歲接觸中國舞,此後一直學習多種舞蹈,於香港中文大學修讀建築,功課再忙亦沒有想過放棄,「我自小已清楚自己喜歡跳舞,該怎樣形容……就好像我是注定要跳舞。」畢業後直接當上斜槓族,曾任學校活動導師、補習老師,「各式各樣的兼職都做過,直至可以比較穩定地以跳舞維持生活。」
多年來,曾詠暉為不同舞團演出及擔任編舞,並兼顧舞蹈教學工作,向來填得密密麻麻的時間表,在疫情下出現空檔。「停頓後開始思考,跳舞對我來說是甚麼﹖我還有甚麼可以做﹖」 跳舞多年,她擔心自己進入一個飽和狀態,事事變得機械化,不會意識到需要進步和尋求突破,「我自己教過好多班,但從未正式讀過跳舞,倒不如趁有時間進修讀書。」
開啟溝通之門
憑着豐富的跳舞履歷,她去年獲頒香港賽馬會音樂及舞蹈信託基金獎學金,順利入讀舞蹈學院藝術碩士課程。「演藝學院有很大自由度,通過不同課程、導師和活動,讓我們擴闊表演藝術圈子,例如我第一個學期沒有選讀舞蹈科,反而揀選戲劇和音樂學院的科目,又參與學士課程的群舞排練,跟主修中國舞、芭蕾舞的同學合作,是非常難忘有趣的經驗。」
碩士課程的同學來自不同地域,對曾詠暉來說,在溝通上存在一定隔膜,她感激有盤彥燊作伴,兩人課後經常深入討論。微妙的是,完成首個學期後,溝通之門就在不知不覺間慢慢打開,「曾合作過的前輩發覺我說話比以前大膽,可能是課堂上有很多互相討論的機會,加上系統式教學讓我能持續整理學習內容,在知識分類整合的過程中,思路和表達方式變得清晰有條理。」
在學院的推薦下,曾詠暉將出發到德國參加為期四天的舞蹈交流活動,她早已為今次旅程定下目標,「藝術家一樣需要與不同人合作,表達創作意念不能憑空想像自說自話,我們在課堂上學習詞匯、理論和哲學,可以豐富個人理念,而出國交流可以跟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溝通,從而反思自己的想法是否透徹,當中有哪些缺失或未完善之處。」久違了的海外交流,是一次思考人生與藝術的啟蒙之旅。
以經歷為創作基礎
相對健談的盤彥燊,與演藝學院早有淵源,中五畢業後成功投考舞蹈學院,無奈在家人勸勉下選擇升讀中六,「讀了一、兩個月便覺得不適合,彷彿全無方向感,於是提出退學,家人坦言不會支助學費,叫我自己打算。」後來他到機場酒店任房務,同事們見他清潔房間時不忘載歌載舞,都鼓勵他再次報考演藝學院。
盤彥燊在學院主修現代舞,首年基礎課程包羅中國舞、芭蕾舞和音樂劇,「兼顧四科壓力頗大,但那一年的學習非常重要,我從中梳理出各種舞蹈的共通之處,將不同技巧融合於身體,再自然地表達出來。」回顧昔日的難忘體驗,是主演畢業作《Sinking Water》,「編舞是前DV8形體劇場舞者及到訪藝術家Rob Tannion,他會跟我們詳談,發掘演員本身的故事,再放到作品裏面。當時我父親離世,個人經歷與劇中故事有脗合之處,這次演出為我帶來很大啟發,此後每次創作都會自問能否緊扣內心的需要。」
扣連舞蹈社群
畢業後,盤彥燊曾以北京為創作基地,四年後回流,成立身體力行戲劇舞蹈工作室,不時赴歐美、亞洲各地進行創作及演出。近年他開始自我觀察工作模式,由於創作概念傾向道家思想、亞洲哲學,他需要在寧靜環境思考和閱讀,並借助豐富的資源庫進行研究,於是興起重返演藝學院的念頭。「疫情期間,人與人的關係變得薄弱,我希望維持交流和溝通,既然到外地進修或演出都不容易,不如留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深究演出或探索感興趣的事,從身處的土壤中發掘及認識更多價值,成為富有生命力的香港藝術家。」
闊別校園多年,盤彥燊對母校有了新的理解,他笑說:「以前可能太年輕,很多事未察覺到,現在發覺學院不但教學設施完善,還顧及很多細節,例如我們會收到學生事務處的電郵,介紹心靈健康資訊,全面支援學生的學習生涯及身心發展。」
盤彥燊欣賞碩士課程的編排系統化,「創作人有時會享受迷失,但學習新知識需要逐步累積、發酵,才更有成效。」演藝學院一直強調跨學科藝術教育,以往集中連繫六大學院,如今的跨界合作更進一步開闊學生眼界,盤彥燊指碩士課程其中一項活動需要與香港大學建築系合作,透過建築學知識創作環境舞蹈。
「演藝學院的網絡扣連非常出色,我所指的包括網上和實體交流,不但請來國際知名的藝術家為同學上網課,同時積極連繫整個舞蹈社群,例如近月的大型舞蹈演出,我們一早已收到老師的電郵,提醒我們報名參與,藝術界的確很需要這種鼓勵和平台,藉着成功或失敗的經驗,培養一個藝術家慢慢開拓自己的路。」
(原文於《演藝通訊》2022年6月號刊登,按此閱讀原文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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